97年5月1日報名,6月25進教室,7月3日蛻變,8月22進里程,短短4個月,我的生命已經不同。

 


  一切,源起於那個OCHA的病人及他留下的妻兒。那是4月底某天的凌晨2~3點,我是急救室的一線,一名45歲的中年男子被家人發現叫不醒,EMT到現場時,已經無生命跡象。

  那是個心碎的故事,我彷彿又聽到他妻兒肝腸寸斷的哭喊,那一幕,連回想都感到沈重。


  轉身離開與掩耳不聞,最能保護我脆弱的心志,在我難過地不知所措時,我看到了只有在漫畫裡才會出現的情節: S大夫走上前去,在哭倒的妻子前蹲下來,對她說: 「以後,妳的孩子只剩你了,你要堅強起來,作個勇敢的媽媽,你的先生如果還活著,也會希望妳勇敢的走下去。」對著兩個小孩說: 「小孩今天都表現得很堅強,以後,媽媽只有你們了,你們要照顧好媽媽,不要讓爸爸擔心。」

  是什麼信念及什麼樣的動機會讓S大夫對這樣完全陌生的人,說出這種只在熟人或親人間才出現的安慰?

  S大夫回答什麼,我已經不復記憶(年紀大了又上夜班記憶難免不好…),我只知道他邀請我在5月1日參加一個講座,內容關於心靈成長。
(待續)

2018/1/4 十年後……決定把這篇文章寫完。十年,夠久了。

 

參加完講座(嘉賓演溝),立馬報名了課程,第一階段「探索」,像是給死魚電擊一樣,重重撞擊長年悶在書堆及醫院裡累積成的繭。探索提供了一個機會,讓學員可以用他們課程設計的方式來檢視自己人生中的"情",以親情為主; 鼓勵學員用負責任的態度檢視生活中所有不順心的事情,一定可以找出跟自己有關的點(就是自己沒作好才引來這些壞事)。行為上鼓勵不分性別的擁抱,並對對方說我愛你,同一班的人都是家人。對當時的我(已婚未有子女)來說很"臉紅心跳"的,長這麼大沒被那麼多人擁抱過,有點噁心又有點期待。現在回想起來,東方男女之間還是要有身體上的距離,是一種很基本的禮儀,不應為課程設計而改變,這會讓人對男女交往動念,會合理化不忠及外遇,並且模糊了整套課程是針對學員個體的醒覺(就是是反省自己內心啦,而不是心中小鹿亂撞,對突如奇來的肢體接觸有很多聯想)。

第一階段課程的體驗很感動,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似地,原來看待人生的角度可以那麼不一樣,我似乎可以不在乎醫院給予的重重責任,而去過我想要的生活。簡而言之,它似乎開了一扇窗,讓我從枯燥單調沈重(永遠都有看不完的病人、作業、報告、會議、期刊、教科書…)的白色巨塔裡跳出來,去過一般正常年輕人過的快意生活。但是什麼快意生活? 我不知道,一切憑想像,而27歲的我,玩樂的歷史乏善可陳,我總想找機會填滿它,這次也許是個契機。「蛻變」的介紹也多是告訴學員妳上課後可以變成自己相信的那個人,然後第三期「里程」會是妳實踐的過程,有教練陪著妳走過。

後來的我,上完了三階段的課程,還義務當了探索及蛻變各一次的小組長。其中當蛻變小組長的心酸一直到最近才釋懷,而里程過程中失去的友情的疤痕則是無法抹平。

以下是個人10年後的回憶,若有冒犯之處,可以來信談談。我不意在推廣傳誠,也不在否定,畢竟,是緣份我們才會曾經在同一期。

 

「蛻變」,很操很操的五天,每天都很晚幾近深夜才下課。內容……駑鈍不暗人世的27歲的我真的看不清他們在幹嘛,企圖把蛻變的同一期學員變成一個向心力很強的團隊,但又在課程裡放入生死的決擇。也許是透過不同的活動去激發學員們內心中為自己作主的那股力量吧。上完5天,好像懂了什麼,又還是不懂什麼。探索的開場白是「人生沒有使用說明書」,意思是你來上課,就會給你說明書。可惜自己太笨了,最終還是沒有拿到說明書,心中裝了一大堆的問號那倒是真的。我依稀記得那時我很常問自己:「如果狠下心離開醫院,每天練舞讓自己進入舞團,要不要?」。現在的答案很清楚:「能進入舞團的高手都是童子功---小時候5~6歲就開始練舞的,我這個高個兒壯婦,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勝過他人啊!」,但那時候想不明白,還一直用一些特例鼓勵自己,有趣的是週遭的學員或教練也像著魔似地看不清。再剖析下去,那時我準備昇上總醫師,我在科內向來無特殊才華,但卻自視甚高,而脾氣傲慢暴躁、常給長官們惹麻煩,上班時只擔心被病人罵或被告,心中總怨懟著為何這個社會對醫生的態度向過街老鼠。對很多事情都很失望,認為自己虛擲青春、沒能像一般年輕人玩耍娛樂,很怨恨。這樣的心理特質讓我一廂情願相信了課程,從而完全照他們所說的去作,沒有了自己道德倫理世俗禮數的考量及矜持。

「里程」,就是在我已經豁出去的情況下去上的。依稀記得要求學員要設個個人目標、同一期的團體目標及個人感染目標(即成功引進課程的人數)。至今我都無法原諒他們在「個人感染目標」裡的所作所為。完全就是視學員為saler、無視於各學員狀況的不同、無視於學員們本人就是不同的個體,有各自不同的心結,並不是每個人都很適合推銷課程。至少,我就是那個不適合的人。

多年來,我企圖反駁里程中灌輸給我的觀念:「為了你愛的人好,你就要讓他進探索」「課程這麼好,你也要夠好才能讓對方也想上這個課,並且願意付出高額學費」(PS:學費部分我覺得算合理,場地、講師、行政員…等等)「妳只要一直堅持不懈,有一天對方會被妳感動」。有人掉隊,有人幫他說話,會被嗆:「妳是在幫他開後門嗎?這樣是為他好嗎?」

慈悲沒了、善念沒了、只剩下滿滿的幹事心、滿滿的炉嫉心和強大的執著。這個執著是「課程適合所有的人,帶他們進來,不然妳就有問題」

話說,就算是宗教信仰也沒有那麼誇張啊……。當然也有可能這樣的要求放到我身上就變得很誇張了。

為了名(我參加這個課程變得超好的!成功感染朋友,妳好強!)、為了情(為了組長、為了coach、為了boddy)。

每次我們都被要求堅強、堅持、再嘗試、站起來、為了別人努力……。  那…我呢? 

那時的我很迷惘,又相信自己很堅強,如此強烈矛盾在我身上拉扯著。現實中,我對學員們說我愛你們,哭點前所未有的低,一點小事就哭,上班也會因家屬的抱怨而哭、同事稍微講話帶刺也哭,而且不知為何而哭,以為是為別人而哭。(現在剖析: 其實那時的我很想離開課程,想躲得遠遠的,推廣課程中我遭受了生平從未遭遇的阻力與障礙: 我是個習慣高高在上的醫師耶,推銷這事從來都沒出現在我的生涯中。我想逃但又不甘心,因為現在離開就代表我錯了,那麼那些被我推廣過課程的不就都知道了我錯了? 我不要!   於是我隱藏這份對課程的怨恨,繼續與先生待在裡面,直到3個月課程結束為止,我一直都在騙自己: 我過的很好,這是我的最好的選擇。但事實上那時已是身心俱疲,所以一切不如意的事不論大小,都會觸動淚腺。

看,多麼強烈的顯示心和炉嫉心啊,如果可以,真希望能走到27歲的自己面前,告訴她: 「妳可以放下,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法圓融、大法慈悲,大法不強留,有緣就留下,想走就走,沒有對錯。」)

為了目標,我約了很多人出來講課程。在這裡深深地向這些朋友們道歉:「請原諒我那時的莽撞、自大、無禮,以為可以為你們作決定,而以聊天之名、推銷課程之實約你們出來。在此謝謝你們的寬容配合及和氣捥拒,保留了我當下的自尊心,謝謝你/妳們。」

 

言盡於此了,筆者是屬於不擅社交的宅女,實在不適合後面兩個課程,但,也許就是參加了這兩個課程,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活潑外向的類型。說來可笑,人活到了27歲還不知道自己的個性,逞強地以為自己能當豪邁女,唉呀這種作白日夢的性個跟我媽很像啊,我媽70多歲,愛幻想自己去台北跟姐妹們聊天吃下午茶,但生活中她出門一定要務農的爸爸開車伺候,凡事不論大小只要爸爸說no,她就乖乖照辦。我們在夣想時,還是得認清自己的行為能力。不過也是有"誤認"為自己很行的那種,我自己就是,因此才會一錯再錯而不知悔改。

最後,還是對傳誠說聲:「謝謝!」。如果沒有這個課程,就沒有接下來十年的奇幻旅程了,少了那一段就不會是現在的我。
給看完文章的你/妳: 課程還是可以上,就是一場冒險旅程,但請謹記你心中的善,記得對所有人的尊重,也記得踩到自己底限時要勇敢地說"不",畢竟課程裡就算是導師也是個人,會有魔性存在,會搞混是非對錯。說穿了,課程也就是人生的縮小版,只是它的結束不是死亡,卻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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